乡愁与茶

       寄居广州,每到年末,所作诗词总免不了与乡愁有关。我是对家十分依恋之人,每当离家久了,总要挤出些时间来思念一番。席慕蓉说过,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若干年了,而我的树的确不老。

       那么,家的印象在思绪中渐渐清晰,我似乎看得见爷爷颤抖的手,爸爸星星的鬓发,妈妈渐深的皱纹,甚至还有奶奶在另一个世界里捎来的微笑。一切都是为了生活,不是吗?

       生活使人天各一方,使人尝尽离别的滋味,使人饱经思念的沧桑。但是,一切又都是通向美好的,我们应该向着前面的幸福行进。那么,离别算什么?

       走在广州的大街上,你可以抵挡偶遇的寒风,可以漠视身边的行人,也可以拨弄城市的节奏,但是,你却无法摒弃古老的乡愁。离别虽不算什么,却又是凝重的一笔。我会拿起这杆笔,索索地写下这样的诗句:

遣怀

年年羁旅即天涯,寒梦初回未及家。

风物来时方盛发,人情别后自堪嗟。

难消夜月三更冷,犹是新愁万里赊。

若得寻常相见处,与翁抱膝煮云茶。

       广州虽非万里之遥,我却可以天涯视之。当然,这点儿距离,在北人的眼里,仅仅是咫尺而已。也不管了,乡愁的魂牵萦着的距离,可夸大,亦可缩小。家乡的风物、人情于此刻逐渐浮现,广州的冷月照彻我的新愁,而于新愁之外,我瞥见了永远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生活影象。

       人说乡愁是带不走的,但是,你可以带上家乡的风物。水者无常形,土者无常性,所以,我带来的,只是家乡的茶,也即我平素喜爱的水仙。后来,朋友也给我捎来了铁观音。不管是水仙还是铁观音,都维系着我的对家的思念。喝茶,喝的就是人生!而人生,又岂可没有思念!

       那么,请轻轻忆起:在寒冷的冬天的午后,端坐于茶炉前,往茶瓯里播上几粒茶,水开了,撒进瓯里,用瓯盖依着瓯沿轻轻地抹去白沫,放到鼻子边细嗅,然后重又盖上,将瓯里的茶汤慢慢旋进小茶杯里,杯子嵌着杯子于汤中旋洗,接着水再进瓯,汤再旋出,热气氤氲,茶香弥逸,以手作势,轻道一声“喝”。

       这时,爷爷抖动的手会慢慢拿起茶杯,再慢慢地送到嘴边,茶汤早已有些许撒出,手便烫到,急忙将杯放回茶几上来,等茶香再弥散一圈之后,才又缓缓端起杯子,半弯下身来,手和嘴凑到一起,簌簌声响过后,茶已漫过喉咙,落进胃里,赞叹声起,而我不禁热泪欲下。

       回到家的时候,每个晚上,爷孙俩都会有如此细腻的交流,我们可以没有话语,但是不可以缺了一泡香茗。日子寻常了,感情才是最真挚的!

       便想起今年回家去,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情状,然而,所不同的是,我会为他带去一团普洱,在家那边,普洱是不常见的。我会用同样的方法为他泡茶,而他大概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啜饮,只是不知道,他的手会不会抖地更为厉害。

       诗的最后一句稍费斟酌,原为“与翁促膝细烹茶”,不悦而改为“与翁抱膝煮普茶”,碍于格律,又改为“与翁抱膝煮云茶”。三改之中,乡愁渐得宽慰。我想,于文人墨客而言,乡愁多少是与酒联系在一起的,至于扯上普洱茶来,而普洱又非家乡特产者,大概我是第一个吧。

       在我的诗词里,茶的意象都只是轻轻带过。不过,能留下的,能存在的,无须刻意,便都已是真正的。

       忽又想起刘克庄的妙句“客舍似家家似寄”。有茶相伴,客舍于我也如家;而捎到家的普洱,大概又会勾起我的“家似寄”的感慨了。家与客,皆是不恒定者。

       乡愁,在于我心!

(注:本文为原创文章,由于作者个人原因,请不要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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