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无茶不成春

春天来杭州做什么？

喝茶咯，除了喝茶你还想干什么？

从西湖边5块钱一杯的清茶到上千块的“明前茶”，还有有钱也未必进得去喝得到的茶……杭州的茶生态如此层次丰富，丰富得如果剔除它们这个城市马上会变得非常乏味，无所适从。而春天无疑是最好的喝茶的时节。春分至清明，清明至谷雨，这三个听起来就浸透着温润的节气，将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在我们眼前徐徐铺展开来，铺开的时候茶香就一起飘过来了。因为在这些节气之间，对于杭州的一种标志性植物——茶来说，正是生长、采摘、上市的重要时节，而从此开始贯穿全年的茶香再也不会消停了。茶的兼容和淡泊又和这个城市的气质如出一辙：从市井到厅堂，从粗放到高雅，哪杯茶都是一样的清香——就像每个人都能公平地享用到不设防的风景，而那山水兀自清秀。茶以一种并不浓烈和激烈的姿态浸透出杭州人骨子里爱好闲逸的、审美的、与世无争的情绪。属于杭州的生活质感，也就在这一盏茶中悠然起来——探访茶园、茶山、茶林；借着喝新茶的理由打牌、会友、踏青、兜风、郊游……像呼吸一样自然，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清茶正本清源

“把茶叶放在剖开的纤细竹子做成的茶则里，靠近鼻子，闻一闻茶香。有的香气扑面而来，余味悠远，有的香气则在不经意之间飘入鼻腔，清新澄静。即便是同一种茶叶，在发酵、烘焙等方面，也会有着微妙的差别，绝不会香气均匀如一。”

这是日本茶艺家黄安希眼中的中国茶。

不可否认的是，大海以东那串列岛上的居民，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感官，以及对细节的狂热，以至于一些被我们自己忽视已久的东西，竟能在他们那里得到应有的重视。黄安希当然是一家之言，但她对于茶这个字眼儿的认真态度，怕是绝大多数我们这样的中国人所望尘莫及的。即便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也未见得能真正喝出西湖龙井和浙江龙井的区别，更不用说明前和雨前之分了。当茶变成茶点、棋牌和商务会谈名正言顺的附庸时，还有谁会斤斤计较它的味道呢！

我并非要指责什么，或者想呼吁什么——我想说的关乎一种态度——黄安希在书里这样描述：“人们停止了闲谈，目光集中到了呈抛物线坠落的开水上……”而杭州这两年间兴起的清茶馆要做的或许就是修正态度这件事，如果正好这击中了你的心，你对于茶有着更高的追求，那么杭州的一些清茶馆确实值得一去。

“同一号”是杭州名气最大的清茶馆之一，已经有了四家分店。每位50元，有五款茶可以挑选：绿茶、花茶、普洱、枸杞、参茶，另外再配两款茶点。消费不算贵，而且在同城的“清茶馆”里，难得不是会员制的，基本上也不用预约，随到随喝。据说馆主是个有心人，对于稍微熟络一些的茶客，便会给他们记下茶记——让他们偶尔回味一下这些美好的日子，与茶为友的日子。

去年开张的雅叶集茶学堂开在闹中取静的将军路上，门面小小的，却透出一种异常清净雅致的姿态。店主是两个年轻姑娘，早前毕业于浙江大学茶学系，也一直做着与茶有关的工作，因为对茶的情结，终于还是开出了一家她们心目中很“纯粹”的茶馆，实现作为爱茶的人的终极理想。原木质的桌椅，手写的茶单，可以和店主面对面交流的小小吧台……不大的空间里甚至还设置了私密安静的雅座，可以供你一壶清茶一本书安静地待上一下午，在西湖边的一角，能有个地方可以享受这样的时光，实属难得。这里直接打出了“学堂”的名字，自然就选择和过滤了它的客群，能够走进来的人，必是把品茶当作一项艺术和心灵SPA过程的人。同时，茶学堂还经常不定期地邀请专业茶人开一些小型的沙龙，实现真正的以茶会友，算是一家真正“学院派”的茶馆。

绕不过的龙井

龙井茶不是杭州所独有，却因了一个“西湖”而成为杭州的标志。一种植物，能够与一个城市的风景、历史、文化融合得如此贴切，也许只能解释为造物主的偏爱，杭州人的福气。

因为龙井茶，梅家坞的村民们也许是中国最幸福的村民。靠着西湖龙井他们衣食无忧，住在人人羡慕、想住也住不进去的风景区。现在许多外地人都知道去杭州的梅家坞喝茶，也因为人气太旺，哪里也变得有些嘈杂起来，那种嘈杂不只是声响动静大，而是意味着你已经很难体会到茶农家的质朴原味。而茅家埠，是继梅家坞、龙坞之后又一处被杭州人、上海人簇拥的农家茶馆群。那里更加商业，却也没有那些关于龙井茶的种种烟雾，在那里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干干脆脆的农家乐，不再担心喝不到真正的明前茶，喝茶只是阳光里闲散午后的“开胃酒”。一杯茶15块或者25块就可以打发一个下午。

上这些茶楼，大多是冲着那儿的露天环境和可口的农家菜来的，一切都足够随意。茅家埠的“春夏秋冬”就是其中一家口碑很好、环境也相对精致的茶楼，原木为主的江南水乡典型结构的庭院，院子大而幽深，位于龙井山脚下。上楼可远望龙井山，而在院子里坐着也因为地势较高能够眺望整个茅乡水情的风光。院子临水而建，在曲折的回廊上喝茶还可以听水声汩汩，而且这家的农家菜地道而见精心。

虽然喝到正宗龙井明前茶如今是几率极小的奢侈期望，但如果你有龙井情结，那么老龙井御茶园是不可不去的地方，在那里喝到明前茶的概率还是相当高的。龙井茶发源的“18棵龙井御茶树”就在此处，原来这里作为接待官员的国家单位，除了众多领导人来杭州必到此处，连战夫妇来杭州也是来此喝茶吃饭的，所以一般人进去总有恐被怠慢的疑忧。此处近年稍作调整之后，保留了高贵神秘的身段，却在态度上亲民起来，而且做了新的装修。它位于山坳之中，园林建筑沿着山麓错落有致。这里的绿不是那些人工精心养护所得的绿化能比，而是那种汇集了各种深浅绿色而凝聚成的原始蓬勃的苍翠欲滴，与历经年代的建筑有种交相辉映的威严感，在我看来这是它最迷人之处了。除了露天茶座喝茶，这里的菜肴自然也很特别，土鸡汤号称选用吃龙井茶长大的鸡，龙井虾仁更不用说了，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喝茶喝风景之外

我并不反对喝茶在茶之外的那些需求。比如说在杭州人称为“劳保茶室”里5块钱一杯茶西湖边坐一天的人中，也有些有趣的人存在，西湖确实有美化杯中茶的功能。而且如果你用超脱之心看湖入定，那么周围大伯大妈发出的麻将声、打牌声完全可以骚扰不到你。

茶道也属于形而上的东西，最近有什么茶道演示吸引过你？——《非诚勿扰》有点没劲，但里面拍的地方倒是惹人心痒。

江南会里，有七座瓦房，全是由旧式的祠堂和江南民居改建而来，掩映在常绿的乔木和灌木之间那些青石小路的尽头，白墙黑瓦，檀木门窗。这个十亩山园、七座瓦房的私人会所，据说全由艾未未操刀设计，且是“呕心沥血之作”（艾未未自评）。园子坐落在蜿蜒的三台山路，一侧是酽酽的西湖水，另一侧是苍翠欲滴的大麦岭和小麦(2139,3.00,0.14%)岭，岭上坐落着于谦墓和一株唐朝的老樟树。坐在这里喝茶，舒服！

不过原则上，这里是只对会员开放的。据说会籍仅400名，每一个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入会费就要20万元。创始会员则包括马云、冯根生、鲁伟鼎、郭广昌、宋卫平、丁磊、沈国军……冯小刚会来这里拍戏，据说就是马云推荐给他的。到这里喝茶会让人想起《甲方乙方》里的好梦一日游吧。真要去喝个茶也不是不可以，试着打个电话预约或者找找杭州当地略有头有脸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