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像私享品的红酒或普洱

欧阳锋(张国荣)在兄长成婚的那天离家出走,因为大嫂(张曼玉)是他最爱的女人。他隐居在沙漠小镇,经营着一家旅店,做着为他人寻找杀手的生意。风流剑客黄药师(梁家辉)是欧阳锋的好友,每年都要与锋畅饮一次。他既迷恋着好友的老婆桃花(刘嘉玲),也暗恋欧阳锋的嫂子。慕容燕(林青霞)因为黄药师酒后的一句话深深爱上了黄药师,却因为得不到爱人的真心而伤心欲绝,她将自己幻想成慕容嫣请求欧阳锋杀死黄药师,却始终下不了狠心。盲武士(梁朝伟)是桃花的丈夫,因为知道妻子心中恋着别人而浪迹天涯,他一心只想在失明前再见到妻子一面,却最终为马贼所杀。剑客洪七(张学友)为孤女(杨采妮)杀死仇人却只得到一个鸡蛋,最后他带着老婆一起去闯荡江湖,洪七让欧阳锋明白原来所有事情都可以这么简单。桃花得知丈夫身亡的消息后,永远离开了黄药师。大嫂病死前托黄药师带给欧阳锋一坛“醉生梦死”酒,黄药师和欧阳锋一同喝下“醉生梦死”,黄药师忘却了一切,而欧阳锋却记得更加清晰……

今天的电影故事,就来说一说本周正在上映的王家卫的影片《东邪西毒:终极版》。其实“终不终极”的并没什么好讨论,无非是电影修补了一下,增加了艳丽的颜色,重新包装上市了,影片的内容和思想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根本的改变。倒是影片本身有很多东西经过了十几年后再看,竟然看出了许多不同的意境。如果不是它的重新上映,也许还看不到这种“发酵”的魅力,就像是法国的红酒或者是云南的普洱,最讲究的便是经年沉淀后的独特味道……

谁能料想的前世与今生

十几年前,导演王家卫召集了香港一批当红巨星,张国荣、梁朝伟、张学友、梁家辉、林青霞、张曼玉、刘嘉玲、杨采妮,并集合了最好的制作班底,监制刘镇伟、摄影杜可风、武指洪金宝、美术张叔平、音乐陈勋奇,找到一处荒凉的沙漠和一个潮湿的山洞,开拍了一部风格怪异的古装武侠片《东邪西毒》。片方起初对于王家卫的这部影片非常质疑,在投资方的强大压力下,原班人马同时套拍了一部叫做《东成西就》的喜剧武侠片,这次导演变成了刘镇伟,而王家卫则成了监制。

据说那时的拍摄让人十分分裂,白天一群人拍得嘻嘻哈哈,到了晚上却是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你恰巧看过《东成西就》和《东邪西毒》这两部电影,你一定可以体味到它们有多么大的天差地别。同时交织在两部影片中的演员,绝对会有精神分裂的感觉。尤其是《东邪西毒》基本上就没有故事情节的展开,从头到尾都是感情满满的内心戏,对于演员来说除了炉火纯青的演技外,恐怕还得有超强的小宇宙(意志力+领悟力+体力)才能做到。张曼玉就曾经在片场皱着眉头问梁朝伟:“你知不知道他(王家卫)在拍什么?”梁朝伟却无言以对。欣慰的是,《东邪西毒》虽然票房反映一般但是却在香港台湾拿到了不少奖项,而《东成西就》则取得了良好的票房成绩。至今问起影片中几位大牌的演员,他们却通通表示那时候拍得很享受,鬼才信呢。

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如今这部怪异的《东邪西毒》已经被誉为电影界的传奇影片,十几年后再看它竟然不觉得过时,还老树发新芽,越发地引人注目,发了二轮横财,恐怕在电影圈里这还是头一遭,所以不能不佩服王家卫对于电影的感觉和他一直以来的后现代主义。

《东邪西毒》的自问自答

《东邪西毒》的故事颇有些希区柯克的风格,充满了猜想和悬疑。观众看电影的时候往往会看出来很多问题,有些是看着看着就有了答案,有些却是始终没有答案,还有些不同的问题和答案,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看很多遍的《东邪西毒》,百度贴吧里就有人说自己看了36遍。但是关于《东邪西毒》的问题,恐怕只能是观众的自问与自答,因为王家卫的电影从来没打算统一标准。比如说那坛叫作“醉生梦死”的酒,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欧阳锋喝了却没有忘记过去?如果是假的,为什么黄药师把一切都忘了,却只记得一个叫桃花的女人?而桃花最爱的到底是谁,是盲武士还是黄药师?对于类似的问题,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和感悟。人生本来就有很多种可能,完全没有必要在乎王家卫怎么想,梁朝伟就曾说“我从来没觉得《东邪西毒》难懂,也从来不问王家卫想表达什么,我觉得只要有感情和有经历的人,都会看懂,但是看到的会是不同的人生。”《东邪西毒》就是这样一部奇异的电影,对于不同的人意味着不同的味道,就像是红酒和普洱茶,不同的仓储方法和冲泡方法,会得到完全不同的口味,是否合胃口则仅取决于品酒或者品茶的人。

私享品纯属个人喜好

大漠,黄沙,烈日,枯树,破败的房屋和萎靡的主人公,王家卫构筑的是一片荒凉的世界。但是这个荒凉的世界里却发生着如此激烈的感情撞击。看似非常闷的场景,其实蕴含着许多故事在其中,甚至这部影片中的每个角色都可以再拍一部电影,每个镜头后面都隐藏了太多的想像。其实《东邪西毒》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极为相似,“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在这短短28个字里你想像到了什么,在《东邪西毒》里你就看到了什么。

如果你只当它是一部炫目的武侠片,那么你就真上了王家卫的当,《东邪西毒》其实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爱情片,虽然几位主演拍摄了大量的武打场面,但是很不幸,这些都被王家卫毫不吝惜地剪掉了,就像梁朝伟说的“我打得很多也很帅,可是最后都没看到,全被剪掉了。”这也是影迷讨厌王家卫的理由之一———挂着羊头卖狗肉。

贴吧里就有《东邪西毒》,上去兜了一圈,你会发现,喜欢《东》的人很喜欢!讨厌《东》的人很讨厌!喜欢的人大都超越影片本身,由一个画面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甚至从古代望到了现代和未来,这部分影迷无比崇拜王家卫,将他视作观众的心灵知己;而讨厌的人,也并不是瞎讨厌,他们说得头头是道,甚至会认真地分析每一个人物和画面,他们很直接地将王家卫称作是个神经病患者,而影片里的角色则是一群神经病。有意思的是,这群倒《东》者竟然这么认真地看了影片,丝毫不比《东》迷们马虎。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家卫和《东邪西毒》并不想讨所有人的欢心,这部影片已经成为个人私藏品,《东邪西毒》绝对不稀罕齐刷刷的掌声和共鸣,正如王家卫所说“经过了这么多年,《东邪西毒》已经不是我个人的《东邪西毒》,而是观众自己的《东邪西毒》。”

后记:15年人和事

1994年《东邪西毒》公映到2009年《东邪西毒:终极版》上映,中间隔了足足15年,电影通过高科技的修补重新焕发了光彩,电影中的演员们经过岁月的打磨和历练,也各自找到了稳定的人生轨迹:林青霞早已嫁作商人妇,当起了驻家太太;经过结婚离婚后的张曼玉长年居住海外,活得越发自信潇洒;杨采妮隐退后,近年以成熟形象再度复出;张学友不理娱乐圈的纷争在家中很享受地做着好父亲和好丈夫;梁家辉也过着半隐退的生活;终成眷属的梁朝伟和刘嘉玲,算是硕果仅存,身价已从当初的黄金级变成了钻石级;王家卫还是以蜗牛的速度拍着他的王氏影片;惟一令人遗憾的是张国荣已经离开人世,真成了绝代风华,无缘再看到这部由他主演的影片的重映。在《东邪西毒》重映的宣传中,我们未能如愿见到整齐的巨星阵容,仅有王家卫和梁朝伟出席活动,当他们回忆过去的人和事,不经意间,还是感到了岁月的痕迹,这是任何人哪怕是明星也无法抗拒的力量。

王家卫:“当年,我用了最好的班底创作了《东邪西毒》,现在想再重来一遍的话,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1994年是香港电影很浑浊也很黄金的年代,任何类型的影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一席之位,它给了电影工作者创作的空间和希望,我很怀念那个年代。”

梁朝伟:“15年,我们每个人都在变,而且变化很大,共同的是我们都比以前成熟了。我自己对感情的看法和以前很不一样,那个时候非常固执,不会为了别人改变,现在学会了珍惜,所以会忍让,会妥协,会改变自己,反而不再那么坚持了。”

本文来源:燕赵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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