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珠三角(9+2)茶文化茶产业高峰论坛"论文

论茶、诗结缘

    梁鉴江

    苏轼《寄周安孺茶》谓“茶”之名“从姬旦始”，即从周公开始便有“茶”的名称，距今约有三千年。据说《桐君录》为周公所传，当中有记录茶事的最早的文字资料。《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编成于春秋时代，其中最早的作品创作与西周初年。有文字记载的茶事资料和以文字为载体的诗歌差不多出现于同一时期，但茶、诗结缘要晚至晋代。苏轼《寄周安孺茶》：“赋啄谁最先?阙传为杜育。”杜育，晋人，字方叔。幼称“神童”，以文才名于时，人誉为“杜圣”。他最早赋啄茶事，是让茶、诗结缘的第一个实践者。杜育以还，历代诗人多有咏茶篇什。这些作品，或写采茶、制茶，或咏烹茶品茗，大都寄托作者的情怀，抒写诗人的雅致，成为诗歌百花园中的珍品。

    茶、诗能够结缘，有以下几个原因。其一，茶味悠长，如诗之神韵。钱谦益《戏题徐元叹所藏钟伯敬茶讯诗卷》就有“品诗如品茶”之说。薛能《谢刘相公寄天柱茶》有“赖有诗情合得尝”之句，谓名茶好诗，一起品尝，方觉有味。沈周《日夕汲虎丘第三泉煮茶松下请啜》云：“细吟满啜长松下，若使无诗味亦枯。”茶诗共品，相得益彰；倘若无诗，茶味索然。其二，茶事高雅，与吟啄相类。品茗赋诗，何其儒雅!故能诗者爱茶，爱茶者能诗。薛能《留题》：“茶兴复诗心，一瓯还一吟。”一瓯一吟，已成为文人雅士大夫高雅情趣的写照。其三，茶事优悠，是抒写闲情逸致的绝好题材。灵一《与元居士青山潭饮茶》：“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王绂《题真上人竹茶炉》云：“僧馆高闲事事幽，竹编茶灶瀹清流。气蒸阳羡三春雨，声带湘江两岸秋。玉白夜敲卷雪冷，翠瓯晴引碧云稠。禅翁托此重开灶，若个知心是赵州。”二诗写煮茶饮茶以表现闲适，后一首更带几分禅味。其四，茶是诗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优悠山水，待客人联谊，茶不可或缺，茶自然成为他们创作的题材。

    茶诗结缘，提高了茶的品味。同样是“饮”，饮酒为俗，饮茶日雅。由于诗对茶事的特殊关注和歌咏，茶事的高雅早已深入人心，茶就不仅仅是饮料，而且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特殊载体。茶中有玄。钱起《过长孙宅与朗上人茶会》：“偶与息心侣，忘归才子家。玄谈兼藻思，绿茗代榴花。岸帻看云卷，含毫任景斜。松乔若逢此，不复醉流霞。”诗写钱起在长孙宅与朗上人三人茶会，谈玄品茗，乐而忘返。茶中有禅。僧人诵经，日以继夜，容易困倦，茶有醒脑之功，故饮茶之风盛于寺院。李咸用有长诗《谓}僧寄茶》，细述僧人采茶、制茶、烹茶、饮茶及茶提神之效。咏茶同时也写及禅佛的，俯拾皆是。如龚自珍《过扬州》：“春灯如雪浸兰舟，不载江南半点愁。谁信寻春此狂客，一茶偈到扬州。”诗写春夜乘船过扬州，一路品茶说偈的洒脱与飘逸。茶中有隐。茶与中国传统隐逸文化紧密相连，诗人常借咏茶表现隐居的清幽绝俗。北宋隐士林逋，隐居西湖孤山，养鹤种梅，有“梅妻鹤子”之谓，其《茶》诗日：“石碾轻飞瑟瑟尘，乳花烹出建溪春。世间绝品人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诗写隐居生活中碾茶、烹茶、品茶之乐。奉系《山中赠张正则评事》：“终年常避喧，师事五千年。流水闲过院，春风与闭门。山茶邀上客，桂实落前轩。莫强教余起，微官不足论。”张建封号正则，他千方百计邀奉系出仕，奉系作此诗以明隐居不仕之志。茶诗多表现儒家的礼、敬、和，茶事蕴含丰富的儒学思想，读者只要翻阅古代的茶诗，便能有所体会，不必例证。

    茶诗结缘，茶为诗歌提供了新的创作题材。唐代是茶文化的繁荣时期。唐朝从采茶、加工到烹煮、应用都十分讲究。我国第一部关于茶的专门著作《茶经》诞生至德、乾元钱后。《茶经》对中国茶文化有深远的影响，作者陆羽也因此被奉为“茶圣”。文人僧侣品茗联谊的“茶”也始于唐。僧皎然《晦夜李侍御萼宅集招潘述、汤衡、海上饮茶赋》：“晖夜不生月，琴轩犹为开。墙东隐者在，淇上逸僧来。茗爱传花饮，诗看卷素载。风流高此会，晓景屡斐回。”诗写茶会传花品茗之乐。唐代以后，茶文化历代不衰，茶事对诗歌的发展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历代咏茶或涉茶之作不可胜数。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以夸张手法写饮茶之效，笔墨生动形象，是千古传诵的名篇。苏轼《寄周安孺茶》洋洋六百言，笔墨酣畅，大气磅礴，历来为人们称道。苏轼《汲江煎茶》也是脍炙人口的咏茶之作。“大瓢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一联对仗工巧，把月夜“汲江”写得诗意盎然。历代茶诗，佳作如林，不必尽举。

    茶、诗结缘，促进了我国茶文化和诗歌创作的共同繁荣。

    (作者系中华诗词学会理事、广东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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